1947年绝密电令,三路主力抛弃后方挺进中原,一个称谓揭开战略序幕
01
1947年6月的陕北,黄土高原的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尘土与战争的焦灼。
夜已经很深了。
延安杨家岭,毛泽东居住的窑洞里,灯火未熄。烟草的气味浓得几乎化不开,与潮湿的土腥味混合在一起,构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凝重氛围。
地图铺满了整张木桌,一直垂到地面。图上,红蓝两色的铅笔箭头犬牙交错,在中原地区,那片被称为“天下之腹”的地方,蓝色的箭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,将红色的根据地死死钳住,并试图一点点勒紧。
毛泽东站在地图前,身影被昏黄的油灯拉得很长。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几个小时,除了偶尔拿起桌上的茶缸喝一口早已冰凉的浓茶,几乎一动不动。他的手指,夹着一支烟,烟灰积了很长一截,他却浑然不觉。
窑洞的门帘被轻轻掀开,周恩来走了进来,脚步很轻,仿佛怕惊扰了这里的沉思。
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,又看了一眼毛泽东的背影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。
「主席,夜深了。」
周恩来的声音很低。
毛泽东没有回头,目光依然死死地钉在地图上那个叫“大别山”的地方。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,从黄河北岸,一路向南,越过陇海线,最终停在了长江北岸的那片崎岖山脉上。
「恩来,你看这里。」
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一丝疲惫,但更多的,是一种即将破晓前的冷静。
「我们的回旋余地,越来越小了。胡宗南占了延安,蒋介石以为我们就此要向西,或者向北,困死在黄土高原。他想错了。」
周恩来走到桌边,顺着毛泽东手指的方向看去。他的眉头紧锁,作为整个解放区军事的总参谋长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局势有多么险恶。国民党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美式装备,对我山东、陕北解放区实行重点进攻,整个战局如同一个不断收紧的绞索。
「蒋介石的拳头,是攥起来打人的。我们不能跟他硬碰硬。」
毛泽东终于转过身,将手中那支燃尽的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,目光如炬。
「我们要逼他把拳头张开。他打我们,我们就打他。他打到我们的后院,我们就冲到他的客厅里去闹!」
“冲到他的客厅里”,这句话说得平淡,但其中蕴含的雷霆万钧之力,让周恩来都心头一震。
这意味着,要将战争引向国统区。
这意味着,要有主力部队,像一把尖刀,从解放区的心脏地带,直插国民党统治的核心区域。
这是一步险棋,一步九死一生的棋。
这样的行动,无异于一次豪赌。部队将抛弃经营多年的根据地,背靠黄河,前有长江天险,一头扎进数十万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,没有后方,没有补给,甚至连退路都可能被彻底切断。
「主席,这个决心……」
周恩来没有说下去,但他知道毛泽东明白他的意思。这个决心,太大了。大到足以改变整个战争的走向,也大到足以让一支精锐之师万劫不复。
「决心,必须要下了。」
毛泽东重新拿起一支烟,却没有点燃,只是在指间慢慢捻动。
「我们不能等。再等下去,山东和陕北的压力会越来越大,我们的血会被慢慢放干。与其被动挨打,不如主动出击,向死而生!」
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地图上,那股沉静中蕴含的力量,仿佛已经穿透了这间小小的窑洞,投向了千里之外的中原战场。
「给刘伯承、邓小平发报。」
毛泽D泽东的声音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。
周恩来立刻站直了身体,从口袋里拿出了笔记本和铅笔。
「命令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,」
毛泽东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一个至关重要的词语,片刻之后,他一字一句地说道:
「命令刘邓大军,休整补充完毕后,立即南下,不惜一切代价,千里跃进大-别-山!」
周恩来握着笔的手,微微一颤。
他注意到了那个不同寻常的称谓——「大军」。
在以往的电文中,对于方面军级别的野战军,中央的习惯称呼是“林罗刘谭”(东北野战军)、“陈粟”(华东野战军)或是“彭习”(西北野战军),都是以指挥员的姓氏代称。
而这一次,主席在刘邓之后,加上了一个“大军”的后缀。
这两个字,看似简单,却重如泰山。它不是一个随口而出的形容词,而是一个前所未有的、带有特殊战略定义的官方定性。
周恩来瞬间明白了这两个字背后的深意。这不仅仅是一道军事命令,更是一篇昭告天下的战略宣言。它宣告着,从这一刻起,解放战争的性质将发生根本性的转变。
不再是防御,不再是游击,而是以主力对主力,以战略集团对战略集团的正面大决战,即将拉开序幕。
「是!」
周恩来郑重地记录下来。
「再拟第二份电报,给陈毅、粟裕。」
毛泽东的思路快如闪电。
「命令陈粟大军,率华野七个纵队,协同刘邓,出击鲁西南,将战线引向豫皖苏。两军呈掎角之势,在中原大地上,给我打开一个新局面!」
又是「大军」。
周恩来笔尖飞快,心中却已是波涛汹涌。他知道,这薄薄的两页电文稿,一旦通过电波发往千里之外的将帅案头,将会掀起何等的惊涛骇浪。
中国的命运,就在今夜,就在这间不起眼的窑洞里,被这两个沉甸甸的称谓,推向了一个全新的、谁也无法预料的十字路口。
02
接到电报的那个下午,晋冀鲁豫野战军司令部里,气氛压抑得像暴雨来临前的天空。
刘伯承,这位被誉为“军神”的儒将,正戴着一副老花镜,对着一份作战地图,久久不语。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地图上的褶皱,眼神深邃,仿佛要将那上面的每一条等高线,每一条河流,都刻进脑子里。
邓小平则背着手,在司令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。他个子不高,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有力,木制地板被踩得“咯吱”作响,像一个沉重的节拍器,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参谋们进进出出,都刻意放轻了脚步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。他们都知道,桌上那份刚刚由机要员送来的、来自党中央的A级加急电报,内容非同小可。
电报的内容,已经在野战军的高级指挥员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。
千里跃进大别山。
这七个字,像七座大山,沉甸甸地压在了刘邓和他们麾下十二万将士的肩上。
这是一次没有后方的远征。
晋冀鲁豫根据地,是他们经营了近十年的“家”。这里有熟悉的山川河流,有拥护他们的人民,有稳定的兵源和后勤补给。而现在,中央的命令,是要他们抛下这一切,像一把锥子,狠狠地扎进敌人的心脏地带。
大别山,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很熟悉。那里是革命的摇篮,但也同样是四战之地。它位于鄂豫皖三省交界,周围被国民党重兵集团层层环绕,距离最近的友军,也有千里之遥。
进去,或许不难。
进去之后,如何生存?
「小平同志,」
刘伯承终于抬起头,他摘下眼镜,用手指揉了揉疲惫的眼眶。
「这个‘大军’的称谓,分量不轻啊。」
他的声音平静,但熟悉他的邓小平知道,这位老帅的内心,绝不平静。
邓小平停下脚步,走到地图前,目光锐利如刀。
「是啊,分量很重。主席这是告诉我们,我们不再是地方部队,不再是单纯的野战军,我们是代表中央,执行最高战略任务的‘大军’。这一仗,我们是主角,是开路先锋。」
他伸出手指,在地图上从黄河北岸,一路划到大别山。
「这一刀捅进去,就要让蒋介石疼,疼得他不得不把伸向山东和陕北的拳头缩回来,调头来打我们。我们的任务,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巨大的靶子,吸引敌人的火力。」
「一个活靶子。」
刘伯承补充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的幽默。
「而且是一个饿着肚子、没有弹药补充、被几十万人追着打的活靶子。」
两人相视一眼,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,但更多的,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。
他们都是从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,深知什么是“向死而生”。
长征,是为了生存。
而这一次,是为了胜利。
「部队的情绪,怎么样?」
邓小平问道。
刘伯承叹了口气。
「有顾虑。很多干部战士,都是本地人,家就在根据地。现在要抛家舍业,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,而且是九死一生,思想上一时转不过弯来。」
这是人之常情。战争打了这么多年,谁不渴望安稳?谁不留恋家乡的土地?
「必须要开会,把道理讲清楚。」
邓小平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「要让所有人都明白,我们为什么要走这一步。这不叫逃跑,这叫进攻!我们不是被打垮了,而是要用一种新的方式,去打垮敌人!狭路相逢勇者胜,我们要做那个勇者。」
就在刘邓二人下定决心,准备进行战前动员的时候,另一份来自中央的电报再次抵达。
电报不长,是毛泽东亲自拟写的,通报了全局的战略部署。
当刘伯承看到电文中“陈粟大军”、“陈谢大军”的字样时,他那只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。
他立刻明白了。
这不是一次孤军深入的冒险。
这是中央经过深思熟虑的全盘战略。
「小平,你看!」
他将电报递给邓小平。
「主席的棋盘,大得很啊!」
邓小平接过电报,迅速浏览了一遍,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。
「好一个‘品’字形!」
他走到地图前,拿起红蓝铅笔,在地图上迅速标出了三个进攻箭头。
刘邓大军,如同一把利刃,从中路直插大别山,这是“品”字下面的一“口”。
陈毅、粟裕率领的华东野战军主力,为左翼,出击豫皖苏,在南线形成强大牵制,这是“品”字左边的一“口”。
而由陈赓、谢富治率领的太岳兵团,则为右翼,挺进豫西,这是“品”字右边的一“口”。
三路大军,互为犄角,互为支撑,像三只铁钳,死死地钳住了中原的咽喉。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军事突击,而是一次波澜壮阔的战略格局的重塑。它要把主战场,从黄河以北,彻底推到长江北岸,将战争的火焰,直接烧到蒋介石政权的统治核心区。
「我明白了,」
刘伯承长舒一口气,眼神中的所有疑虑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战在即的兴奋。
「主席用‘大军’这个称谓,不仅是说给我们听,更是说给陈粟和陈谢听的。他是在告诉所有人,我们这三路,没有主次之分,都是执行中央战略的绝对主力,都是关系全局的决定性力量。」
「没错,」
邓小平点头。
「这盘棋,我们是当头炮,但光有炮不行,还得有车马相随。陈粟、陈谢就是我们的车和马。有了他们,我们这只深入敌后的‘炮’,才不会被吃掉,才能真正发挥作用。」
之前的沉重和压抑,一扫而光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宏大的战略视野和必胜的信心。
他们不再是孤军,他们是三路齐头并进的铁流。
「命令部队,即刻进行动员!」
邓小平的声音铿锵有力。
「告诉大家,我们要做一把尖刀,插进敌人的胸膛!我们身后,还有两把尖刀,会同时插进去!三刀齐下,蒋介石,必死无疑!」
03
几乎在同一时间,远在山东的华东野战军司令部,气氛同样紧张。
陈毅,这位性格豪爽、充满诗人气质的元帅,此刻却紧锁眉头,嘴里叼着烟斗,一口接一口地吸着,办公室里烟雾缭绕。
粟裕,则像一尊雕像,凝立在地图前。他与刘伯承一样,有着长时间盯着地图思索的习惯。他的目光,在豫皖苏的平原上反复逡巡,似乎在计算着每一支部队的行进路线,每一个可能遭遇的伏击点。
他们同样接到了中央的电报。
「陈粟大军」,这个称谓让他们感到了与刘邓同样的责任和压力。
「粟裕同志,」
陈毅终于开口,他把烟斗在桌上磕了磕,
「中央这次的决心,是空前的。把我们华野的主力,和刘邓的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,都扔到中原去。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啊。」
粟裕没有回头,只是缓缓点头。
「陈司令,我明白。刘邓是中路突破,我们是左翼策应。我们的任务,就是要在外线闹出足够大的动静,把敌人的主力,尤其是像邱清泉、胡琏这些硬骨头,都吸引过来,拖住他们,为刘邓直插大别山创造条件。」
「说是策应,实际上也是一场硬仗。」
陈毅站起身,走到粟裕身边。
「豫皖苏是平原,无险可守。我们过去,就是要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飞机和机械化部队面前。这一仗,不好打。」
「再不好打,也得打。」
粟裕的回答简洁而坚定。
「这是命令。也是唯一能盘活全局的棋。」
他转过身,看着陈毅,眼中燃烧着战将特有的火焰。
「而且,我认为,这不仅仅是策应。中央让我们也以‘大军’的名义出征,就是给了我们临机专断的权力。我们不仅要拖住敌人,还要寻机歼灭敌人。只有打得狠,打得痛,才能真正起到战略配合的作用。」
陈毅哈哈一笑,豪迈之情溢于言表。
「好!不愧是粟裕!就等你这句话!传我的命令,华野七个纵队,尽锐出战!我们去中原,会一会那些国民党的王牌军!」
而在太岳军区,陈赓的司令部里,则是另一番景象。
陈赓,这位以机智、幽默和善打险仗著称的“大将”,正拿着电报,脸上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、有些狡黠的笑容。
政委谢富治坐在一旁,表情则要严肃得多。
「老陈,你还笑得出来?这可是玩命的差事。」
陈赓把电报拍在桌上,走到地图前。
「老谢,你不懂。这是天大的好事!」
他指着地图上的豫西地区。
「你看这里,伏牛山。这里是国民党在中原的战略后方,防备空虚。我们这一刀插过去,正好捅在他的腰眼上。他疼不疼?」
「疼是肯定疼,」
谢富治说,
「可我们兵力最少,只有四个纵队,却要独立承担一个战略方向的进攻。万一刘邓和陈粟那边任何一环出了问题,我们就是一支孤军,会被敌人包了饺子。」
「怕什么!」
陈赓一挥手。
「主席在电报里怎么称呼我们的?‘陈谢大军’!看到没有,‘大军’!跟刘邓、陈粟平起平坐!这是什么?这是信任!是天大的荣誉!」
他显得非常兴奋。
「主席的意思很明白,我们虽然人少,但在战略地位上,和他们是同等重要的。我们就是‘品’字阵的右翼,是稳定整个阵脚的关键。我们要是垮了,刘邓和陈粟的侧翼就完全暴露了。所以,这一仗,我们不仅要打,还要打得漂亮,打出‘大军’的威风来!」
谢富治被他的情绪所感染,也不由得点了点头。
「你说的有道理。既然中央信得过我们,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。干!」
「对!就是干!」
陈赓用力一拍桌子。
「命令部队,准备出发!目标,豫西!告诉战士们,我们去给蒋介石的后方,点一把大火!」
三路统帅,三种性格,但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,他们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。
因为他们都读懂了“大军”这两个字背后,那沉甸甸的战略意图和最高统帅的绝对信任。
与此同时,一个问题也萦绕在许多高级将领的心头。
解放军有四大野战军。为何这次战略反攻,独独缺少了兵力最强、装备最好的东北野战军?为何战功赫赫的林彪和罗荣桓,没有被冠以“大军”之名南下?
而在中央身边,直接保卫党中央的西北野战军,人数虽少,但战略地位极其重要,为何彭德怀也未被称为“大军”?
这个看似简单的称谓背后,隐藏着更高层级的战略考量。
04
这个疑问,在当时的战略决策层,其实是一个无需言明的共识。
毛泽东的战略棋盘上,每一颗棋子,都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。何时动,何时不动,动向何方,都有着精妙的算计。
东北,是解放军最强大、最稳固的战略总后方。
经过几年的发展,林彪和罗荣桓领导下的东北野战军,已经发展成为一支拥有百万之众、装备精良、建制完整的强大兵团。它拥有自己的炮兵纵队、坦克部队,甚至还有小规模的空军和海军。更重要的是,它背靠苏联和朝鲜,有着稳定的工业基础和物资来源。
这支力量,是毛泽东预留的“杀手锏”,是用于最后战略决战的铁拳。
在1947年的夏天,全国的战局尚未明朗,过早地动用这支最精锐的力量,投入到中原的绞肉机战场,是不明智的。
毛泽东的策略非常清晰:东北的任务,不是南下,而是关起门来,先解决掉东北内部的国民党军。
他给林罗的任务,是打“明牌”中的“暗牌”。表面上,东北战场似乎是次要的,但实际上,中央的目标是让东北野战军首先完成全歼东北敌军、解放全东北的任务。一旦这个任务完成,百万大军挥师入关,则天下大势定矣。
因此,东北野战军的战略目标,在当时是区域性的,是为未来的全国性决战做准备。它的行动,更多的是由林彪根据东北的实际情况临机决断,而不是像刘邓那样,完全是奉中央之命,执行一个全局性的、不计代价的战略突击任务。
所以,“林罗大军”这个称谓,从未在官方文件中出现过。中央习惯于称之为“林罗刘”或“林罗刘谭”,这种多个姓氏的组合,也体现了其内部决策的集体性,与刘邓、陈粟那种司令员、政委搭档,全权负责一个战略方向的模式,有所不同。
而西北的彭德怀,情况则更为特殊。
西野(第一野战军)是四大野战军中人数最少的,初期只有两万余人。它的首要任务,不是攻城略地,而是以劣势兵力,在陕北的黄土高原上,拖住胡宗南的数十万精锐大军。
彭德怀打的是最高明、最艰苦的“蘑菇战”。他就像一个高超的斗牛士,用一块红布,牵引着胡宗南这头“蛮牛”,在崇山峻岭间兜圈子,使其疲于奔命,空耗兵力,却始终无法捕捉到我军主力,更无法威胁到党中央的安全。
西野的任务,是战略牵制和保卫。它是在用最小的代价,换取最大的战略价值。在这种情况下,不适宜打大规模的兵团作战,更不可能以“大军”的名义,大张旗鼓地进行战略进攻。
所以,“彭习大军”的叫法,也从未有过。
理解了这两点,再回看中原的“品”字形战略,其背后蕴含的深刻用意便豁然开朗。
所谓“大军”,必须同时满足三个硬性条件:
第一,人数要足够多,至少是方面军主力级别的战略集团,能够形成摧枯拉朽的气势。刘邓、陈粟、陈谢三路,总兵力达到了近三十万人,足以震撼中原。
第二,其执行的必须是中央军委直接赋予的、关系战争全局的战略性任务。三路大军挺进中原,核心目标就是扭转整个解放战争的攻防态势,这是典型的战略级“明牌”。
第三,指挥级别极高,其行动直接由中央军委调动和指挥。三路大军的每一个动向,都牵动着杨家岭窑洞里那盏不灭的油灯。
这三个条件,缺一不可。
这,就是“大军”称谓背后,真正的战略玄机。它是一种资格,一种荣誉,更是一种沉重到极致的责任。
而被赋予这份责任的刘邓大军,此刻正在经历着一场史无前例的考验。
05
1947年8月7日,鲁西南。
夜色如墨,大雨滂沱。
刘邓大军的十二万将士,已经悄然集结在黄河故道的北岸。浑浊的河水在他们面前咆哮奔腾,对岸,就是国民党军重兵设防的防线。
这是踏入中原的第一道门槛,也是一道生死之门。
没有大型渡船,战士们就用木筏、门板,甚至抱着葫芦和油桶。后勤部队的骡马和辎重,则被无情地抛弃。这是一次义无反顾的单向行军。
「狭路相逢勇者胜!」
邓小平在战前动员大会上的呐喊,回响在每一个战士的耳边。
夜半时分,随着刘伯承一声令下,万舟齐发。
对岸的国民党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但很快反应过来,探照灯的光柱在河面上疯狂扫射,机枪喷吐着火舌,炮弹在水中不断炸开,掀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。
战士们在泥泞和弹雨中奋勇前进,倒下一个,后面的人立刻补上。
经过一夜的血战,刘邓大军主力成功撕开了敌人的防线,踏上了黄河南岸的土地。
然而,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。
蒋介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彻底激怒,他调集了三十多个旅的兵力,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,企图将刘邓大军聚歼于鲁西南地区。
接下来的二十多天,是地狱般的急行军。
部队甩开敌人,又被追上;撕开一个包围圈,又陷入另一个更大的包围圈。天上是敌人的飞机不停地侦察轰炸,地面是泥泞难行的道路和数倍于己的追兵。
粮食吃光了,就吃树皮、草根。
鞋子跑烂了,就赤着脚在满是石子的路上奔跑。
许多战士因为饥饿、疲劳和疾病,倒在了行军的路上,再也没能站起来。
最艰难的时刻,是在穿越汝河的时候。
汝河河水暴涨,国民党军的骑兵部队又从后方追杀而至。前有天险,后有追兵,部队被压缩在狭窄的河滩上,情况万分危急。
刘伯承亲自来到河边,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帅,看着自己那些面黄肌瘦、衣衫褴褛却依然斗志昂扬的士兵,虎目含泪。
他脱下自己的鞋子,第一个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中。
「同志们!党中央在看着我们!全国人民在看着我们!冲过去,就是胜利!」
司令员的行动,是最好的动员令。
战士们嘶吼着,手挽着手,在齐腰深的洪水中组成一道道人墙,抵御着湍急的水流,硬生生地趟过了汝河。
当他们最终踏上大别山那片熟悉的红色土地时,十二万大军,只剩下了不到七万人。部队减员近半,所有的重武器全部丢弃,每个战士平均子弹不足五发。
他们虽然衣衫褴褛,形同乞丐,但他们的腰杆,却挺得笔直。
因为他们完成了那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他们像一把钢刀,插在了敌人的心脏上。
而就在刘邓大军在大别山立足未稳之际,陈粟大军和陈谢大军,也以雷霆万钧之势,在中原大地上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陈粟的华野主力,在豫皖苏平原上,与国民党军的王牌第五军、整编第十一师等部队展开了连番激战,打得天昏地暗,有效牵制了敌人主力,使其无法全力围攻大别山。
陈赓、谢富治的部队,则像一把神出鬼没的匕首,在豫西地区大开大合,接连攻克十余座县城,切断了敌人的陇海交通线,在国民党的战略后方,燃起了一把熊熊大火。
三路“大军”,遥相呼应。
蒋介石苦心经营的中原防御体系,被这个凌厉的“品”字阵,彻底撕碎了。
他被迫将用于进攻山东、陕北的主力部队,一批批地调回中原,投入到对三路大军的围剿之中。
毛泽东在陕北窑洞里点燃的那一根烟,终于起到了他预想中的效果。
蒋介石攥紧的拳头,被迫张开了。
解放战争的战略格局,就此逆转。
06
一年后。
淮海战役的战场上,硝烟弥漫。
刘伯承、陈毅、邓小平,这三位一年前分别领导三路大军挺进中原的最高指挥官,此刻正并肩站立在一个小小的山坡上,举着望远镜,观察着不远处国民党军杜聿明集团最后的阵地。
曾经不可一世的国民党精锐,如今已被重重围困,覆灭只在旦夕之间。
看着眼前的景象,陈毅感慨万千。
「一年前,我们还是被人家追着打的‘叫花子’部队,」
他放下望远-镜,笑着说,
「一年后,我们就把他们包了饺子。这世道,变得可真快啊!」
邓小平的表情依旧严肃,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笑意。
「这不是世道变得快,是我们跑得快。是我们用两条腿,跑赢了他们的汽车轮子,跑出了一个新局面。」
刘伯承则抚摸着自己那一部长长的胡须,缓缓说道:
「这不仅仅是跑出来的。更是中央的战略英明。当初,若不是主席力排众议,下决心让我们三路挺进中原,把战场引到国统区,我们还在山东、陕北的山沟里跟他们耗呢。哪有今天这般开阔的局面?」
三位统帅,相视而笑。
他们都清楚地记得,那个改变命运的夏天,那份来自中央的电令,以及那个沉甸甸的称谓——「大军」。
正是这个称谓,赋予了他们无上的荣耀和使命,也支撑着他们在最艰难的时刻,咬牙坚持了下来。
如今,当初播下的种子,已经结出了丰硕的果实。
中原逐鹿,大局已定。
一个崭新的时代,即将到来。
而那个关于“大军”的故事,也成为了军史上的一段传奇,被后人反复解读。它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称呼,更是一枚深刻的烙印,印证着那个风云激荡的大时代里,一次何其伟大的战略抉择。
【参考资料来源】
《中国共产党简史》 中共党史出版社《刘伯承传》 当代中国出版社《邓小平年谱》 中央文献出版社《粟裕战争回忆录》 解放军出版社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:《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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